Drinker的中年單身生活記事本

 

在閱讀《遠山的回音》之前，我並不認識這本書的作者胡賽尼，更別說曾閱讀過他頗受好評的《追風箏的孩子》及《燦爛千陽》兩本暢銷書。而我之所以會買這本書純粹是因為底下博客來的這段內容簡介中的國家名稱給吸引了(我承認一開始真的是以看旅遊書般的"心情"來閱讀這本書，尤其是我有興趣的阿富汗部份)。……

《遠山的回音》這次依然從胡賽尼擅長的手足之情出發，但透過九個篇章，描述一對自幼失散、感情深厚的兄妹——阿布杜拉和帕麗——如何經過漫長的半個世紀，彼此惦念、尋找，而橫跨半個地球、四個國家（阿富汗、美國、法國及希臘），影響數個家族的動人尋根故事；一如讀者所說：「每個角色就像一只只的風箏，帶著希望和夢想飛往喀布爾、巴黎、舊金山、希臘……」(以上文字抄自博客來網頁)

翻開書本內頁，似是作者當成內容簡介的引用詩句

「在是非對錯的疆界之外　有片曠野　我將與你在彼方相會。」(賈拉魯汀‧魯米，13世紀)

接著下一頁，全書人物關係表。底下除了圖表中人物彼此關係及出現的章節之外，我再添加了部份人物簡介來讓大家對於書本的這一個(更正，應該是九個或更多的)故事有些想像

Ch1 阿富汗 1952年秋：薩博(住在阿富汗鄉下，一個叫沙德巴格的地方。很會講靈魔和精靈、惡魔和魔怪的故事)、阿布杜拉(薩博與前妻生的長子)、帕麗(薩博與前妻生的女兒，當年四歲)

Ch2 阿富汗 ：薩博、阿布杜拉、帕麗、帕瓦娜(薩博續弦的太太)、納比(帕瓦娜的哥哥。在喀布爾一戶富豪人家當廚師兼司機)、蘇雷曼(納比在都市喀布爾的顧主)、妮拉(蘇雷曼的妻子、帕麗的養母)

Ch3 阿富汗 1949年秋：帕瓦娜、瑪舒瑪(帕瓦娜的雙胞胎姊姊，與帕瓦娜一樣在年少時愛慕著薩博)

Ch4 阿富汗 ： 納比、蘇雷曼(納比服侍到最後的顧主與朋友，2000年在喀布爾家中過世)、妮拉(在1955年蘇雷曼中風後，帶帕麗移居巴黎後成為詩人)、馬柯斯(希臘整形醫師、2002年借用納比繼承蘇雷曼的豪宅為戰時醫療團的宿舍)

Ch5 阿富汗、美國 2003年春：安拉(波士尼亞藉護士、馬柯斯在醫療團的同事)、埃德利斯(阿富汗裔美國執業醫師，幼時是納比、蘇雷曼的鄰居)、提慕爾(阿富汗裔美國商人，與堂弟埃德利斯幼時同是納比、蘇雷曼的鄰居)、阿布杜拉(經由巴基斯坦難民營輾轉來到美國，向同為阿富汗裔的提慕爾借錢開了一家阿富汗菜餐館)、帕麗(阿布杜拉的女兒，與阿布杜拉妹妹同名)

Ch6 法國：1974年2月：妮拉(阿富汗裔詩人，於1974年自殺身亡)、帕麗(1985年、36歲時獲聘在巴黎的頂尖大學任教)、馬柯斯(受納比臨終前所託於2010年透過臉書找到了帕麗)

Ch7 阿富汗 2007年春：伊奎巴(薩博與帕瓦娜生的兒子)、葛朗(伊奎巴之子。在巴基斯坦難民營出生，難民營關閉後與父親一同回到阿富汗故鄉)、埃岱(葛朗結交的"朋友"，父親是佔據伊奎巴在阿富汗土地蓋私人豪宅的軍閥)

Ch8 希臘 2010年秋：馬柯斯(受舊識安拉邀約，於2002年結束自己在希臘的診所到阿富汗行醫，直到2010年才回到希臘)、夏黎亞(馬柯斯的童年好友，一直留在希臘照顧馬柯斯的媽媽)

Ch9 美國、法國 2010年冬：帕麗(從小在父親阿布杜拉不斷地口述中知道父親與妹妹失散的故事)、阿布杜拉(在其妻過逝後逐漸失智，最後結束餐館營業)、帕麗(在4歲被領養之後不記得她曾有位疼愛她的親哥哥阿布杜拉)

再接下來，這本書比較特別的是沒有目錄(讓讀者不容易在一個章節尚未看完就跳到另一章節？)。但無妨，這是一本會讓讀者順著作者的編排一路閱讀下去的好書，儘管有些章節都採時間回溯的寫法。更別說每個章節都不是順著時間寫，跳的看反而更看不明白

進入內文，作者以薩博對他一雙兒女說的故事當做串連接續多段故事的開頭：

Ch1  「很久很久以前，在魔怪、靈魔和巨人還橫行大地的時代。……有一天魔怪來了到村莊，大家都知道，如果魔怪的腳踩上誰家屋頂，這家人便得在隔天交出他們其中一個小孩，如果沒有這麼做，那麼魔怪便會帶走這家人的所有小孩……」

Ch2  阿布杜拉拉起毯子，蓋住妹妹告自己的頭。在毯子裡，他對著帕麗的頸背唱道：
「我看見有個傷心的小精靈　在紙樹的樹蔭下」
已經睡著的帕麗，昏沉沉地接唱：
「我知道有個傷心的小精靈　在夜裡被風吹走」

薩博自從帶阿布杜拉從喀布爾回來後，一個故事也沒講過。也許，阿布杜拉想，父親也把他的靈感賣給華達堤夫婦了。……只有帕瓦娜說的：「我們非得靠她不可。對不起，阿布杜拉。一定得是她。」「砍掉一根手指，挽救整隻手。」

Ch3  「我想抽水煙。」瑪舒瑪說。
帕瓦娜正要開口反對，但瑪舒瑪打斷她，「是時候了。」她說，語氣更堅定、更絕決。
……「好了，」瑪舒瑪說，火燄的橘色火光在她臉頰、在她眼裡躍動。「如果妳愛我，帕瓦娜，如果妳是我的親生妹妹，那就走開吧。不要吻我。不要說再見。不要讓我求妳。」
帕瓦娜想要開口說幾句話，但瑪舒瑪發出嗆到的痛苦聲音，把頭轉開。
……慈悲一點吧。她似乎聽見瑪舒瑪這麼說。
帕瓦娜拉起韁繩，牽著騾子轉身，開始走。
她劃破夜色往前走，沁涼的夜風凌厲地劃過她的臉。她低著頭。她只轉頭回望一次，就那麼一次。透過濕潤的雙眼，營火遙遠、黯淡，只是一朵模糊的黃色。她心頭浮現雙胞胎姊
姊的影像；獨自一個人、躺在火邊。火很快就會熄了，瑪舒瑪會覺得冷。……

Ch4『奉至仁至慈真主阿拉之名。我知道你讀這封信的時候，馬柯斯先生，我已走了。因為我把信交給你的時候，請你等我死後再打開。

……蘇雷曼抽屜裡的那張紙條是遺囑。他把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了我。房子、他的錢、他的個人物品。……半個世紀以來，我一直在照顧蘇雷曼。我每天的生活都圍繞著他的需要打轉。身邊也始終有他的陪伴。現在我可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卻發現自由很虛幻，因為我最想要的已經被剝奪了。大家都說要找到生命的宗旨，努力實踐；但有時候，你卻要等活過之後，才發現自己的人生本來就有宗旨，而且是你之前一直沒想到過的。

2002年的某一天，你來按了大門的門鈴。……你問要收你多少租金。我說：「不用錢。」……那名傳譯整個人往前，坐在椅子邊緣、靠近我，用推心置腹的語氣問我腦袋是不是有問題，我知不知道你們醫療團打算付多少錢，我對現在喀布爾的租金有沒有概念。他說我坐擁金山。我轉頭面對你，說出我諸多理由裡完全不帶私人因素的原因：「你們離開了自己的國家，」我說，「你們的朋友、你們的家人，來到這個被上帝放棄的城市，來協助我們的國家、我們的同胞。我怎能賺你們的錢？」

她已經死了，這我知道。我是聽安拉小姐說的。她在電腦上找到一家法國出版社，上頭說妮拉在1974年過世。我想到這些年來的白費心機，一心期待著一個早就不在世間的人捎信來。知道她死於自殺，我並不太意外。我現在明白了，有些人隱密、濃烈，不求回報的愛，反而會造成其他人的不幸。

但是，雖然有可能讓你覺得我很貪心，我還是要請你幫兩個忙，一個是為我，一個是為另一個人。第一個要求是……不必走太遠，你就會找到蘇雷曼‧華達堤的墳墓。請幫我在他附近找塊地，把我葬在那裡。為我自己，我只有這個請求。另一個請求是請妳找到我的外甥女帕麗。如果她還活著，……這個信封除了信，還有一張我的遺囑，我把房子、錢和我為數不多的私人物品全留給她。請你把信和遺囑一起交給她。也請告訴她，我不知道自己當時候的行為會造成不可收拾的嚴重後果。告訴她說我只能從希望中找到安慰。希望她無
論身在何處，或許都能找到天底下最大的平靜、恩慈、愛與幸福。

謝謝你，馬柯斯先生。願上主保估你。　　　　你永遠的朋友　納比』

………………………………

Ch9  帕麗望向車窗外，看著我們這幢平房……
「我很緊張。」帕麗靜靜地說。
「可以理解，」我說，「都已經58年了。」
……她把玩著絲巾的流蘇。「妳覺得他還有可能記得我嗎？」
「妳想聽實話？」
她盯著我的臉。「當然想。」
「他不記得或許最好。」我想起爸媽長期的家庭醫師，巴希里醫師說的話。他說，爸爸需要長期療養，需要秩序。儘量不要有意外驚喜，要讓他覺得凡事可以預測。
我打開車門。「妳可以待在車上一會兒嗎？我先請我朋友回家，然後妳就可以見爸爸。」
她一手擱在眼睛上方，我不想等著看她是不是快哭了。

……他緊閉雙唇，低聲哼著歌。每回焦慮失措，找不出話回答的時侯，或是所有的東西模糊成一片、一大堆錯亂無序的思緒湧現心頭，迫切等待黑暗迷霧消散之際，他就會哼起這首曲子。
「阿布杜拉？這是什麼歌？」帕麗說。
「沒什麼。」他喃喃說。
「不，你哼的這首歌，是什麼歌？」
他轉頭看我，一臉無助。他不知道。
「好像是一首搖籃曲，」我說，「記得嗎？爸爸？你說你小時候學會的。你說你是跟你媽媽學的。」
「好吧。」
「你可以唱給我聽嗎？」帕麗連忙說，語氣裡有著急切。「拜託，阿布杜拉，可以唱給我聽嗎？」
他低下頭，緩緩地搖著。
「唱吧，爸爸。」我輕聲說，一手貼在他瘦伶伶的肩膀上，「不要緊的。」
爸爸沒抬起頭，很遲疑地用高亢顫抖的聲音反覆唱著兩句歌詞：
「我看見有個傷心的小精靈　在紙樹的樹蔭下」
「他老是說還有第二段歌詞，」我對帕麗說，「可是他已經不記得。」
帕麗‧華達堤突破迸出笑聲，宛如粗嘎深層的哭聲。她掩住嘴巴。「啊，天啊，」她輕聲說。她放開手，用法爾語唱道：
「我知道有個傷心的小精靈　在夜裡被風吹走」
爸爸額頭的皺紋加深了。在那轉瞬即逝的片刻，我覺得我瞥見他眼裡出現一抹閃光。但瞬即消逝，他的臉再次變的面無表情。他搖搖頭，「不，不，我覺得不是這樣唱的。」……

最後，在每回閱讀都是動容之後，直接抄書背的文字當作本篇沒有閱讀心得及書評的結語

不得已的放手算不算心狠？不記得的失去算不算失去？
長大的帕麗忘記自己曾有個哥哥、曾是別人的女兒，阿布杜拉輾轉來到美國落地生根，也叫自己的女兒「帕麗」；這份思念與羈絆看似分隔遙、淡了斷了，卻透過一對在阿富汗相守一生、不離不棄的主僕，一名至喀布爾行醫的希臘整形醫師、已故的美麗女詩人、背叛雙胞胎姊妹的母親、對父親失去信仰的小男孩、愧疚的美籍阿富汗移民……跨越了阿富汗、法國、希臘與美國，串起數個家庭的命運、喚醒他們內心最深處的愛。

當痛苦的呼喚消失在遠山之間，胡賽尼依然不忘給我們一個絕美的回音。

【附錄】

《遠山的回音》卡勒德‧胡賽尼專訪：https://www.youtube.com/watch?v=-5qmue0Ktpg

【博客來／遠山的回音(木馬文化出版)】：http://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620154